南宋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弱势的王朝。金辽的入侵,消耗了宋朝大部分的人力、财力与物力,加上内部的争吵,让宋朝始终处于内外交困的状态之中。靖康之变后,揭开了南宋王朝的一幕。南宋建都临安,偏安一隅后,虽然在军事上始终处于守势,但是在文化上却有了一个很大的发展,江南的丰腴和山水的秀美,培养和吸引了一大批文人,由此造就了南宋特有的文化,尤其是佛教文化可以说是达到了鼎盛时期。西湖西南的“理安寺”就是在这个时期走上了发展的道路。 
近日我得一册《理安寺志》(清杭世骏编),如获至宝,细细读来,得益匪浅,原来我们不以为然的小小理安寺,竟是宋、明、清几代皇帝曾到过的地方,他们所走过的杨梅岭村道是名符其实的御道、古道,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文化收获。 “理安寺”是宋理宗巡幸寺中,以祝国泰民安敕改而名的。早在五代时期,高僧伏虎志逢禅师卓锡于此,钱忠懿王为之建寺“涌泉禅院”,亦称“法雨寺”,宋理宗巡幸后改称“理安寺”,此一改名,亦可看出南宋朝廷的治国理念是以安邦安民为要旨,故此寺名一直延用至今。 到明代,当时的杭州知名文人中如冯梦祯、黄汝享、吴用先、吴之鲸等名流与法雨(字契灵)大师在此结成“澹社”(莲社),禅净双行,澹社誉为匡庐复社。社员们常来聚会,默坐参禅,理安寺遂成规模,焕然一新,法化大开。明崇祯年间,理安寺开演“磬山之法”,在西湖佛寺中名声陡增,从此远近闻名,成为杭州的五大名寺之一。 入清后,康熙五十三年(1714),圣祖玄烨下令拨款重建,规模宏大,建有山门、御碑亭、弥勒殿、大雄宝殿、藏经楼、禅堂、法堂、且住庵、松巍阁等建筑。此后,雍正四年(1726)、乾隆三年(1738)、乾隆九年(1744)、乾隆四十九年(1784)、乾隆五十年(1785)、乾隆五十四年(1789)共十多次蒙圣颁赐御筆题字、匾额数十幅。这里特别要提到的是乾隆皇帝曾六次巡幸理安寺: 第一次,乾隆十六年(1751),圣驾南巡,三月初四日幸理安寺,御制诗一首,五日回銮后,赐御制《心经塔图》一幅,御书“树最胜幢”额一块。第二次,乾隆二十二年(1757),圣驾南巡,三月初一日幸理安寺,蒙赐《大士图像》一轴,御制诗一首。第三次,乾隆二十七年(1762)春三月,圣驾南巡,幸理安寺,御赐诗一首。第四、第五次,乾隆三十六年(1771)春三月,圣驾南巡,幸理安寺,御制诗一首。同月圣驾再幸理安,御制诗一首。第六次,乾隆四十五年(1780)春暮,圣驾南巡,幸理安寺,御制诗一首。乾隆皇帝的六次巡幸,六次御诗赞美,从此寺院达到空前弘盛,一举成为杭城名寺之一。 旧时,杨梅岭乾龙路到理安寺前的溪上,有一座桥,叫“鹤涧桥”,又名“九溪桥”。桥东侧空地上建有一亭名“鹤涧亭”,桥西侧清康乾时期建有御碑亭,太平天国之乱后毁。1914年吴兴(南浔)富商周庆云(梦坡居士)为其母亲董太夫人在原址建有一座经幢,可惜现已不存,寺院建筑也曾毁坏。民国时期,寺院渐衰,寺僧勾结附近乡民盗窃了部分庙产。日本侵华杭州沦陷后,寺前一片楠木林又遭砍伐殆尽。文革时期仅存的寺庙建筑又被拆毁,自此一所千年古刹终于只留寺名,却无寺影。只有“法雨泉”的泉水,叮叮咚咚的响了千年仍然遗存。 
2003年,理安寺得以重建,这座拥有如此久远历史和深厚文化的古刹,历经风雨,早已成为一部镌刻在西湖山水之间的厚重史册,它承载着帝王将相的足迹,文人高僧的风骨,商贾信众的虔诚,更凝聚了“安邦安民”的治国理念与深厚的禅林文脉。如今的理安寺,不仅仅是一座寺庙的重生,更是一段跨越历史跌宕的中华文化与历史记忆的顽强延续,于西湖群峰环抱中,静静见证着永恒的文脉与时代的新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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